记忆中的那本书
更新时间:2019-05-19 来源:
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1972年向全世界发出“走向阅读社会”的召唤,要求社会成员人人读书,图书成为生活的必需品,成为每个人日常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1995年,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宣布4月23日为“世界读书日”,致力于向全世界推广阅读、出版和对知识产权的保护,同时希望散居在世界各地的人,无论你是年老还是年轻,无论你是贫穷还是富裕,无论你是患病还是健康,都能享受阅读的乐趣,都能尊重和感谢为人类文明作出过巨大贡献的文学、文化、科学、思想大师们,都能保护知识产权。
我国古代哲人朱熹曾说:“读书有三到,谓心到,眼到,口到。”他在《观书有感》中写的“问渠哪得清如许,为有源头活水来”成为了千古名句。
法国著名人文主义思想家、作家蒙田说起自己与书的关系时更是形象生动:“我像吝啬鬼对待自己的财宝那样,迷恋着图书。我坚信,只要我愿意,我就可以享用它;我为能享有这种权利,而感到心满意足。每当我启程上路,总要书籍陪伴着我。”
英国杰出的历史学家吉本一生热爱书籍,留下了这样的名言:“有创见的书籍传布在黑暗的时代里,犹如一些太阳光照耀在荒凉的沙漠上,为的是化黑暗为光明。这些书是人类精神史上划时代的作品,人们凭借它们的原则,向种种新的发现迈进。书本是将圣贤豪杰的心照射到我们心里的忠实的镜子……对书籍的爱,是我一生的骄傲和荣耀。即使将所有的印度宝石跟我的藏书交换,我也不乐意。我的藏书室,是我著作的依据和最大的生活乐趣。”
如今,全民阅读时代已经开启。书,无论什么形式,永远为后来者昭示文明之路,为创业者指引成功之途,为不同的文化搭建沟通的桥梁,为共同的发展开拓前进的方向。
本期读书专版以“记忆中的那本书”为主题,选取一些人的读书旧事、趣事来引发公众对阅读活动的重视,让读书成为每个人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,让以读书为荣成为我们的价值观念,让以读书为乐成为我们的生活方式。
买书记
我爱读书,更爱买书。
买书的瞬间总是充满喜悦和激动,读书的过程却是漫长而空寂的。
我爱买书,始于大学时代。那时钱很少,书很便宜,于是便用平日积攒的生活费买了许多书。一方面为了逃避枯燥的教科书,另一方面也因害怕没好好学习愧对家人,试图以课外的勤勉弥补课内的懈怠。日子久了,遂成习惯,参加工作后竟得以发扬光大。
每次外出学习、培训、参观、旅游,总是不辞辛劳地背回一大包书。不管到什么地方,都要忙里偷闲去书店逛逛,买几本心仪的书。在酒店昏暗的灯光下,先用毛巾款款拭去书皮上附着的尘土,再用橡皮轻轻擦去表面并不明显的污渍,最后在扉页签名以示纪念。回到家,把新书悉数放置床头,在临睡前一本本、一遍遍地摩挲,看看前言后记,翻翻目录摘要,如此把玩几天,再分门别类放归书架,从此绝少触碰。
渐渐地,家里的书柜满了,办公室的公文柜也没地儿放了,可买书的热情却丝毫不减。每每听到同事们羡慕和夸赞的声音,一种莫名的满足感和成就感便油然而生。
一不抽烟,二不喝酒,就是爱买书——这是一个多么健康而又神圣的爱好!我为此深感自豪。当然,哪一本书都不是随便买的。我知道什么书可以看,但绝不能买;什么书即便不看,也不能不买。我挑作者、挑作品、选出版社、选版本,标准严格乃至苛刻。读书的兴趣很广泛,从政治、经济、文学、历史到哲学、宗教、伦理、道德,甚至心理、管理、物理、数学等等,几乎无所不包,但总体上还是以哲学社会科学为主。买书的动机则较单纯:有些是因与自己的专业和工作联系紧密,为解不时之需;有些是因所尊崇的学者新作问世,为睹新知新见;有些是因久觅未得,一朝得见非买不可,了却一桩心愿;还有些仅仅被书名所吸引,像《罪与罚》《百年孤独》和《基督的最后诱惑》等,一见就买,心有戚戚焉……
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书店里纯学术、纯文化的书逐渐少了,倒是各种考试类的书铺天盖地。我曾问过一个店老板,他的回答很简单:“你要的书读者少,不挣钱;应试书需者多,利润大。”我并不是说考试类的书就不该出不该卖,但透过这个现象,看到的却是整个书市的浮躁。此后,我很少再光顾小地方的小书店了,而宁愿到大城市的书城背回自己所喜欢的书,并且开始把人文社科类书籍的有无和多寡,作为评判一个城市文化品位高低的标准。
爱买书,归根结底源于爱读书。虽然买多读少,但有些书还是对我产生了深远甚至终生的影响,比如阿尔森·古留加的《康德传》、曼德拉的《漫漫自由路》和梵高的《自传》等,几乎可以重塑一个人的心智和精神。我经常不得不面对读书有什么用的诘难,的确,读书改变了我,可我又改变了什么呢?我只是未拘泥于读书的一时之用,而专注于其长久之效——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而已。
现实生活的残酷终究是无法回避的,有时我也难免自责书生气是否过浓,但旋即又觉得在这多元的社会里,能够永葆一份傻傻的书生气,难道不是很可贵吗?
一个青年因为热爱读书而被社会抛弃,也许只是其个人的不幸;而一个社会过于迎合世俗、背弃理想,则会酿成更大的悲剧。
我还要静心笃志,多看书、多思考。希望买好书、读好书的人越来越多。
隐藏在旧书里的怀想
上世纪70年代是个书荒时期,而那时正是我的成长期,最需要大量汲取营养。父亲不知在哪儿找来的《怎样画铅笔画》《怎样画人像》两本专业书籍,是哈定编写的。这两本基础书,条分缕析,擘肌分理,巨细能够毕究,剖毫至为针密,由此,我知道了绘画的步骤方法,知道什么样的效果为上品。以后,走上了社会,从事着与绘事无关的工作,画画于我渐行渐远。虽如此,却有一种情绪寓其中,遇画展,总要前往,遇画册,总要采购,遇画家,总要言谈,与学画者,更是鼓励有加,与我本人,梦想着还能回到画道之中,忆及童年,更是离不了对绘画的痴情,离不了哈定这两本书对自己的影响。
前些日子在朋友书架上,偶遇其中的《怎样画铅笔画》,先后翻阅了几遍,朋友见我爱不释手,欲赠送,我说我也有,其中的每幅作品我都反复临摹过,作品中的每根线条我都熟悉。于是回到老家父母住处翻箱倒柜,掘地三尺,不觅,但对这两本书的惦念却从此染病式加重了。直到前几日终于借助孔夫子旧书网邮购回了两书。
之后,我才在版本方面对两书有了大致了解。《怎样画人像》为1954年5月四联出版社出版。这家出版社于1953年由北新书局、广益书局、大中图书书局、人世间出版社合并而成,1955年在此基础上扩建成上海文化出版社,也就是说以“四联”名义出版图书的时段,仅有一年左右的时间,其后此书再版时便使用了上海文化出版社的牌子,且将书名中的“像”改为“象”。《怎样画铅笔画》为1957年6月上海文化出版社出版。此书为164页,而前者为122页,开本也比前者稍大。两书甫一出版,即供不应求,短时间内连续加印,其中前者总印数15.9万册,后者总印数12.5万册,这在当年是个难以置信的天文数字。二者的印刷均十分精美,为那个时代的上乘之作。书中彩图则采用了活页贴图的办法。书中选用了多幅欧洲古典绘画大师的作品,《怎样画人像》中,将后来通译的达·芬奇译作达·文西,拉斐尔译作拉飞耳,丢勒译作杜勒等等。到《怎样画铅笔画》出版时,这些大师的译名已大致同今,并选用了俄国绘画大师苏里柯夫、伊凡诺夫、阿·茄洒纳等人的作品,所引参考书籍《业余绘画教材》《教学法》《教学素描画集》等,也为前苏联的美术教材。
哈定青年时期师承张充仁先生,上世纪40年代已为著名肖像画家,上世纪50年代创办“哈定画室”,曾在上海交通大学、上海美术专科学校任教。1954年出版的《怎样画人像》,编写期盖在解放之前,因为其中的“五卅运动”素材及卖菜妇、猎鹰者、解放军战士、工人肖像,显然与石膏像素描及热衷于过小日子的烫发女、公司职员的肖像风格迥别,私下推测,大概为出书时的仓促后补。
如今这两本书与我有缘,分别购自青海和北京。而两本书中,竟珍藏着我如此多的美好怀想。
三次通读《新华字典》
看到一篇报道,《新华字典》获得了“最受欢迎的字典”和“最畅销的书(定期修订)”两项吉尼斯世界纪录。一下子激起了我对《新华字典》一段感情深厚的回忆。
上世纪70年代,我在昆明军区某边防部队工作,部队驻扎在中缅边境的大山中,交通不便,生活条件十分艰苦。当时,文化生活十分贫乏,边防部队的干部、战士文化水平普遍较低,一些少数民族战士还是文盲,甚至不会讲汉语,为了帮助他们学习理论,部队领导分配给我一个“政治任务”——定期给他们上文化课。
我以教战士们查字典为理由,花了一元钱买了一本《新华字典》(1971年修订重排本)作为工具书。就是这本一元钱的《新华字典》,给我的生活带来了很大的乐趣。
虽然,对一个大学生来说,给文盲、半文盲战士讲课,不会有什么大问题,但我还是勤翻字典、认真备课,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语言、丰富的文化知识,来提高战士们学习文化的兴趣。在备课过程中,我发现虽然自己上了17年学,读了大学,但是《新华字典》里很多字不认识,受方言影响,一些字一直读错音,一些词的意思根本不知道……
于是,我开始通读《新华字典》,从第一页一直读到最后一页。知道的内容就一带而过,不认得的字,记在一个本上,标上拼音;不懂的词汇,摘录在另一个本上。一年以后,把《新华字典》通读了一遍,记录了两大本笔记,学到了很多很多东西。
为了进一步巩固学到的知识,也为了消磨时光,又用了半年的时间,通读了第二遍,感觉自己更加充实,感觉同样一本《新华字典》好像薄了很多。尝到了甜头,找到了感觉,半年以后,又通读了一次。
三次通读《新华字典》,使我受益匪浅,提高了我基本的语文素质,为以后的工作和写作打下了很好的基础。多年来,我在医学卫生报刊上发表百余篇文章,绝对有《新华字典》的功劳。
画本《鸡毛信》
有人曾经问我:“你读的第一本书是什么?”我想了想回答说是画本《鸡毛信》。
说实话,现在各种手机软件、微信读物风靡,动画电视盛行,小孙子的绘本也能堆座小山。但我还是非常怀念童年时期原汁原味读书的时光。而我喜欢读书就是从《鸡毛信》开始的。它是一本黑白素描、图文并茂、通俗易懂的连环画小人书,俗称画本。
我读小学三年级时,一位同学手里一本精致的四方小书,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,我拿午饭(一块饼子)作为看书的交换条件把书拿到手,可我没看完就被要走了。我只记住了故事的主人公是个放羊的孩子叫海娃,是为八路军送一封十万火急的信,在路上遇到了日本鬼子。信究竟是怎么送去的,路上遇到什么情况?我没看明白。于是我产生了买这本书的念头。但那时饭都吃不饱,掌管财政大权的母亲,是不可能让我买“闲书”的。
我问了同学,这小画本两毛多钱,公社供销社就有。之后为了买这册画本,我从家里陆续偷拿鸡蛋,一次换几分钱攒着准备买书。“贼”不犯遍数少,第三次拿到鸡蛋因害怕破了,我小心翼翼捂着口袋,被妹妹发现了。尽管我说了一大堆好话,她还是说漏了嘴。因“偷”拿,母亲打肿了我的手心。我疼得叫唤:“我就想要那本书嘛!”父亲听到我的话,为我开脱,母亲才心疼我,同意让我买这本书。这是我亲手买的第一本书,来之不易呀!我兴奋得两眼放光。
从供销社回家的山路上,我走走停停就把画本完整地看了一遍。对海娃的机智勇敢佩服得五体投地,对日本鬼子的惨无人道,我痛恨得咬牙切齿。我叔伯姊妹成群,回到家小妹一张扬,引来一群小伙伴,圆脑袋聚在一块。我蘸着口水翻一页,大家瞪圆了眼珠子,聚精会神地看着。可笑的是,书在我手里,他们颠倒看娃娃,竟也看得那么起劲。
其实我知道,他们在等我看懂记住了,给他们讲。
为了讲好这个故事,这册画本我不知看了多少遍,白天偷空看,煤油灯下看,甚至上厕所时一手捂着鼻子,一手拿着画本。我在揣摩其中的人物,一遍遍地仔细观察图片上人物的神态动作,图文合一读图读文字。关键人物的细节我一招一式地模仿。白天做事自言自语跟画本对话,晚上吹灯闭着眼睛,脑子里还在放映海娃送信的画面,为他把鸡毛信藏在绵羊尾巴下叫好又担着心,为他能否逃出鬼子的魔掌吊着胆,为他粗心丢了鸡毛信捏着一把汗……真正达到物我两忘的程度。
我喜欢这本小人书,崇拜海娃是一位抗日小英雄,遇到恶劣的环境不怕,敢于面对敌人的凶残,会想办法。我告诫自己,和平生活来之不易,一定得珍惜当下的幸福生活,好好读书。从此我翻开了人生读书的扉页,一本本读了下去。是书改变了我的命运,影响了我的人生。
万丈高楼平地起,我读通读精了《鸡毛信》,也许就像达·芬奇画鸡蛋一样,拿下了读书的基本功。这册儿童启蒙读物,启迪了我的心智,我的文学梦想,就从这儿扬帆起航了!(王小燕)